但在母亲的葬礼上,姜晓雪却突然意识到,与其说是父亲把她拉回鹤岗,倒不如说是她选择了父亲,或者说,是她自己在“有其他可能的人生”和“孤独地生活在边境小城的父亲”之间,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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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想要去当兵的时候,想要在沈阳闯荡的时候,听见父亲在电话里剩下的唯一一句“回家吧”,心底深处就软了,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遵守。
待年糕微软,加小半锅热水,趁着水咕嘟咕嘟沸腾翻滚,倒入打散的鸡蛋,再放些切好的白菜,加盐调味,小火焖煮片刻,便出了锅。后来为了味道更丰富些,父亲有时会再加些虾皮和肉丝,但我觉得即便不加,味道就已经够好了。
父亲刚出事时的那个星期,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看到父亲就坐在店里电视机前的那张桌子前,背对着我坐着。他穿着常穿的蓝色短袖,坐着的时候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前倾。我像每天来到店里时那样叫他,他没有回头,电视里大约是在放他喜欢的电视剧,看得太投入了,没有回应我。
她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生活本身:平时在单位上班,有工作要忙,虽然工资依然少得可怜,可至少是一件“正经营生”;下班在家陪父亲聊聊天,散散步,用手机打麻将游戏,或者跳郑多燕减肥操;周末的时候要么约上二三好友一起去宝泉岭,老头沟,名山等风景区转转,要么逛街,看电影,没有不安,没有焦虑。
那几日,怀孕的嫂子想买点东西,但因为没有工作没有工资,得看婆婆眼色,被婆婆唠叨着:“浪费钱,你靠我儿子养的,好意思花那么多钱买没用的东西?”我又想起自己的淘宝店,一个月累死累活最多也不过五千来块——而他随便几句话就能哄别人花几千元买个不知名的小药丸,我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
)2个多月,肚子肥得和5个月一样,满脸油,不过花钱倒是爽快,直接两种都买了,说是要配着吃。”
如此想来,父亲是我见过的最热爱生活的人。即使十年如一日被限制在小小的快餐店里,每天有做不完的苦活累活,他依然无比向往外面的高山江河,以及全国各地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美食。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两年半之前为什么会选择回到鹤岗。
姜晓雪之前一直将影响她人生节点选择的因素归结于父亲的保守和自私——比如,从小就对军队充满着向往的她,本来在大三那年已经一只脚踏进部队大门,可远在鹤岗的父亲一通电话,就打消了她的选择;毕业之后,没有工作和经济来源的她还想在沈阳再“挣扎”一下的时候,也是在鹤岗的父亲一通电话,把她叫回了这个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老家。
“今个我又翻车了,那个药鸡抱着孩子到我这边闹了,哭着喊着要我退钱,说我没良心,怎么别人家吃了都生男娃,就她生了个赔钱货。”
还没看多久,我的qq就响起了提示音,“大师”发给我一份长长的问答卷,并且要求我真实回答。
是的,每年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父亲总会泡杨梅酒,装在透明的玻璃罐里,盖子拧紧了,无色的酒液随时间的沉淀,渐渐呈现出漂亮的玫红,待到杨梅泡得发软,澄澈的酒液全浸染了鲜甜的果香,透着乌紫的红,就能喝了。泡好的杨梅酒存在柜子里,能喝小半年。
对完暗号,对方似乎还有点犹豫,问我:“是不是真的能包生男孩?我快4个月了,还来得及不?”
),这才来找我们的,你替她们省钱干什么?这活干不了多久的,能多赚点就多赚点,你是好心,她们当你狼心狗肺。”
在这里,相亲时彼此谈到“条件”,总会被具象为各种“身份”,如果没有“公务员”“事业编”“中石油”“中海油”“电业局”“烟草公司”这样“高大上”的标签,无论男女,在相亲市场上就是被鄙视的对象。理想中的“爱情”可以超越身份的设定,可一旦落实到“婚姻”上,所有能被超越的东西,就摇身一变成为计较得失的算盘,每个人都在心里拨动着算珠,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合适”与否,也就彼此心知肚明了。
然而,第二天,我还是带着好奇心,再次联系了他,他冷冷地甩了我一句:“您没怀孕就别折腾我了,这药您要是不想买,就别找我叨叨了。”
双手消毒,套上医用防护服,戴上口罩,我快步走向走廊的尽头。早上做ct时只是匆忙一瞥,此时父亲静静躺着,毫无知觉地沉睡。
第二天一早的谈话,医生仍眉头紧锁,告知父亲情况并不乐观,说接下来两周将逐渐达到脑水肿高峰期,在此期间任何一个小小的差错,都可能保不住性命。
参考境外案例,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德国、法国、日本等国家破产法中,均已确立个人破产法律制度。不过支持者认为,个人破产制度,可以在应对例如地震等情况导致个人偿付能力严重下降,个人无法像企业一样申请破产免除债务,不利于个人重新安排和规划未来生活。反对者则认为,个人破产中,若许可免责被滥用,有可能诱发恶意逃废债,诱发道德风险,损害破产程序的公平受偿。
申诉机制设立的初衷,是给地方环保部门和企业提供“自证清白”的机会,以减少督查人员因现场所获材料不完整而错判错罚的情况,同时也是约束督查人员,尽量公正、谨慎地上报问题。
“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屌丝耍得团团转!我做线下遇到一对夫妻,一看就是有钱人,大夏天穿得一本正经,开着车来求药。女的可傲了,鼻孔朝天。男的还好,爽快,直接两种都要了,还替他媳妇和我道歉。可惜,那药鸡生了个女娃,我摊子都差点被掀了。结果没过几个月,那俩没脸没皮地又来求药,男的还当着我的面给了女的一巴掌。笑死了,后面我也给了,大概是生了个男的,毕竟没再找我掀摊子。”
)一样,希望通过快速的信息筛选和组合,立即判断出对方是否合适,如果满意,就赶紧确定关系,开始下一步流程,如果不甚合适,则立刻投入到下一场未知的“匹配”当中,已无悲喜。
他随后给我发了好几张转账记录的截图,还有那些吃药以后生了男孩的女人发来的感谢信:“800元就能买到营销方法和一批药物,再加200,我还能帮你宣传一下。只要宣传到位,一个客人就能抵消你的学费了。”
前两天是父亲节,我在商场和朋友吃饭,回家前买了紫薯椰蓉面包。20多块钱一小个,很贵,但闻着香甜,父亲平日常常忙得早饭也没时间吃,多买几个面包给他吃正好。
金耳环是我结婚时母亲特意去订做的,大方厚重的金镯子是几个月前刚刚买来的,配着她白皙的皮肤,煞是好看。当时母亲特别高兴,反复抬手去看,她早就羡慕姨妈们有金镯子戴,那阵子店里接了个厂子送饭的单,结算后有了笔余钱,终舍得买了。
这次后,咨询的人翻了倍。每次若是我露出一点“不想卖”的迹象,咨询的人便化身为泼妇,指着我的鼻子骂,有的还扬言“拿不到药,就一直折腾你的店”。
刚出icu转到普通病房时,父亲双臂和肚皮上的皮肤大面积溃烂,喉部气切,四肢肌肉萎缩,瘦得只剩一点皮肉挂着。他的双眼偶尔无意识睁开,但大多数时间依然紧闭。
他好声好气地和我交流,并且向我保证:“孩子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最多就是‘转运’失败,失败了也不要紧,我会全额退款。”
我谢拒了他,想着自己还是不做的好。转眼一看,发现店铺又多出来的几个差评,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做线下时,碰上一位高中男同学来买药了。要不是老子机灵把我叔拉过来挡着,怕是要被人拆穿了。然后我们就卖给他最贵的药,结果他媳妇生了个女娃,又到我这边闹得鸡飞狗跳的。他老母更狠,说是拿那破习俗(
“如果你不知道该做何选择,就去抛硬币吧,不是因为它能给你正确答案,而是因为在硬币被抛到空中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大客户”,我突然害怕起来——居然真的会有人不顾自己健康,费一切力量只是为了一个男孩?女人真的需要对自己这么狠、生不出男孩就要把命都搭上吗?我自己也屈服在重男轻女的风俗下,那卖药的我,算是这种风气的帮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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